麻脸探长刘小军规规矩矩站在吴斌面前,见吴阎罗脸色铁青哪能不明白心意,谄笑劝道:“小人得志大人莫要生气,俺瞧徐国难也是得意不了多久。”</p>
吴斌冷哼一声,转回目光冷冷盯视刘小军,如同阴冷毒蛇骇得刘小军不寒而栗,偷瞟了眼赶忙老老实实垂下脑袋,眼珠骨碌碌一阵转动,就听吴斌冷声问道:“前些日子吩咐你刺探刘国轩阴谋作乱,办得怎样了?”</p>
刘小军满脸麻子颗颗现出灰白,伸手擦了把额头汗珠苦着脸道:“刘国轩办事极是机密,镇国公府防卫严密水泼难进,小的,小的——”</p>
他结结巴巴说不下去,吴斌猛地一脚把刘小军踢倒在地,破口骂道:“老子每天花那么多银两白养了群废物,查不出来不会编造罗织,只要糊弄得过去就成,老子又不是没交过你们!”</p>
他在冯德贵面前受足了憋闷,自然要在手下身上寻将回来。33</p>
刘小军在地上打了个滚慢慢爬起,心里既憋闷又委屈,低垂脑袋却是半句委屈都不敢诉说,吴阎罗的绰号可不是白得,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发起火来六亲不认。</p>
罗织入罪是靖安处特工侦缉不法的不二法门,师承大明锦衣卫的瓜蔓抄,顺藤牵扯无不如意,即使无亲无故也能扯上关系,对付普通罪犯当然无求不得,然而刘国轩毕竟是与冯锡范同等资历的明郑二号人物,封爵镇国公掌管明郑水师,官高位显哪能随意诬陷,否则有朝一日风头反转便会倒足血霉。</p>
察言司明面上由延平郡王直接管辖,素来中立不参与明郑党争内斗,眼下冯锡范刘国轩明争暗斗局势未明,小小特工哪敢掺合进去,否则说不定棋手还未分出胜负棋子已被碾得粉碎。</p>
吴斌对此心知肚明,知道刘小军侦缉刺探有所顾忌,瞧垂头丧气的委屈模样,宛若挨了主人打骂的哈叭狗,冷冷一笑道:“莫要垂头丧气摆出龟孙模样,刺探刘国轩老子交给别人去办,你给老子另办一桩差事。”</p>
听到不用刺探刘国轩,刘小军面现喜色,高声答应凑将过去,听吴斌压低嗓门轻声嘀咕了几句,麻脸不自禁有些苍白,惶急道:“谛听——冯都事……”</p>
话未说完就见吴斌用冷厉目光瞪视自己,刘小军自知失言急忙闭嘴,狞声道:“大人尽管放心,小的必定按您老吩咐,查出张铁私通鞑子铁证,让卢泽老儿也吃不了兜着走!”</p>
神情凶厉声音却是微微颤抖,听起来有些做贼心虚。</p>
吴斌微微点头,挥手示意刘小军出去,抬眼再次望向军务处方向,眸光渐渐阴沉下来。</p>
“土蕃叛逆阴谋偷运弹药进山?”</p>
蔡剑雄与王德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光瞧到掩饰不住的惊诧。</p>
察言司无所不侦,土蕃部族养足元气蠢蠢欲动,受妈祖神教蛊惑时刻想要出山作乱,蔡剑雄王德胜都已听到风声,不过心里不是十分在意,土蕃部族生性悍勇却是武器落后,与训练有素的明郑军队对敌常落下风,沙漉社大战刘国轩率军杀得土蕃部族联军全军覆没,狂妄无比意欲一统台湾的大肚王阿德狗让战场殒命,自那以后土蕃部族元气大伤,龟缩深山再也不敢与汉人作对,让明郑上下对土蕃部族都是生出轻视之心。</p>
冯锡范收到土蕃部族欲图不轨的机密情报,立即派遣忠振侯洪德亲统大军重兵驻扎武定里,洪德久经战场能征善战,手下士兵都是跟随延平郡王郑经西征鞑子的精锐之师,土蕃部族再是厉害也难以取胜,东宁府自然安如泰山。</p>
料不到土蕃叛逆居然晓得武器落后难以对敌,暗中勾结红毛鬼向山里偷运弹药训练火器兵,以蕃人的骁勇善战配以先进西洋火器,明郑军队猝不及防确有可能吃足闷亏。</p>
蔡剑雄王德胜都与洋人有过接触,知道红毛鬼科技发达精研火器,武器性能比明郑军队配备火枪更加先进,倘若落入土蕃叛逆之手必将如虎添翼,胜负再也难以预料。</p>
一时间,两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不像刚被徐国难唤进签押房那样嘻嘻哈哈轻松随意。</p>
“你们说的有些不对,”瞧着两人的惊诧模样,徐国难摇头道:“眼下想要造反作乱的只是生蕃叛逆,而不是土蕃部族。”</p>
他特地在生蕃两字加重了语气,蔡剑雄王德胜却是面面相觑,莫明所以。</p>
在绝大多数明郑百姓心中,无论生蕃熟蕃都是居住深山野蛮落后的异族,彼此区别不是很大,蔡剑雄王德胜对土蕃掌故不太熟悉,自然也不例外。</p>
徐国难瞧在眼里微感失望,他对生蕃熟蕃区别原本也不很在意,自昨晚偷听索萨诸人谈话后,蓦地悟到土蕃部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受妈祖神教蛊惑想要造反作乱的都是深山生蕃,衣食相对丰足的熟蕃部族对造反作乱都不太热心,起码佬爷依兰黑绝不会一心一意跟随生蕃叛逆造反作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