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p>
有人悲痛,有人欢喜。</p>
欢喜的自便是历经反复,终将蕃县城得取在手的义军将士们。</p>
陈直当晚犒赏三军,宰牛杀羊,加上曹幹、吴明两曲,分驻城里、城外,共计两干余数的义军战士,饱饱的美餐了一顿。美中不足,陈直未有给酒。</p>
不给酒,也能理解,刚得蕃县,城中尚未稳定,又有县尉程笃不降而死,谁也保不准县吏、县兵、县之士绅豪强中,会不会还有他这样的人,义军战士们还得保持警惕。</p>
当天,陈直就把捷报送去了薛县。</p>
刘昱的回令,於次日的晚上送达。</p>
经与刘小虎商议,刘昱决定,他暂不来蕃县,先集中精力,把正在薛县进行的募粮、募兵、打造军械等务完成,待至粮、兵、军械俱皆充足以后,他再来蕃县。在他来蕃县之前,蕃县一应的事务,安抚地方、收编县兵、招纳投者,悉由陈直代为主持。</p>
在回令中,刘昱要求陈直尽可能的招降梁玄等蕃县县吏,真若不能招降,就把他们送来薛县。——梁玄是蕃县原本的长吏,他如不肯降,则若还再把他留在蕃县的话,也许他的身份会被有心人利用,不利於安抚蕃县。这一点,是刘小虎的考虑。她考虑的很周全。</p>
并在回令中,刘昱命令陈直,其所带至蕃县的义军主力,可留下半数,余下的遣还薛县。</p>
半数之兵,也就是干人上下。</p>
蕃县得了以后,蕃县就不但成为了刘昱这部义军攻略鲁郡的最前线,同时也成为了抵御鲁郡反攻的最前线。北边的驺县、再北边的鲁县,都有可能会派兵来打。要镇抚地方,又要抵御鲁郡可能之反攻,干人兵力不太足够,刘昱令吴明、曹幹两曲留下,听从陈直调遣。</p>
在回令的后部分,刘昱嘉奖了陈直、曹幹、吴明、曹丰、刘英等有功之将士。</p>
与刘昱回令一同到来的,是十来头牛、百余头羊、十坛美酒,及金饼、绸缎若干。这些东西,牛羊美酒,是犒劳陈直等部曲的;金饼、绸缎是赏赐给陈直等有功将士的。</p>
若论此战之攻得蕃县,谁为最大功臣?</p>
非是曹幹莫属!</p>
计策是他献的,歼灭程笃所率之亲兵、擒下程笃,也主要是靠他和他的部曲才办成的,——攻城这块儿他虽没参与,可城本也不是攻下的,变相的等於是梁玄把城送给他们的。</p>
故而,给曹幹的赏赐亦是最多。</p>
赏了他十块金饼,二十匹绸缎。</p>
金饼、绸缎拿到,没在曹幹手中多留。</p>
除留了五块金饼,充作本曲的军资备用,其余的金饼、全部的绸缎,曹幹都分给了本曲各屯。</p>
城外驻扎休整了两日。</p>
这天,把安抚城内的事儿忙得差不多了,陈直将孙卢、吴明、曹丰、曹幹、戴兰叫到了县寺。</p>
遣还薛县的义军部曲,昨日已经被陈直遣还回去了。</p>
从他来蕃县的两干义军主力中,他留下了孙卢、曹丰、戴兰三曲。</p>
——留这三曲在蕃,其实是刘昱的意思。刘昱回令之外,给陈直写了一封信。他指出,蕃县现已是薛县的前线,新得之地,地方上既还不安稳,驺县、鲁县之兵又随时可能来犯,必得以作战经验丰富的老部曲戒备防守才为合宜,因曹丰、戴兰两曲,须当留下。至於孙卢曲,也算是老部曲了,孙卢曲的兵士且是陈直亲自调教操练出来的,陈直用着趁手,故也留下。</p>
总计蕃县现有之义军,是五曲兵马,两干人出头。</p>
环顾了孙卢等人一圈,陈直坐在主位,抚须说道:“忙了两天,城里头大致稳定下来了。但只城内稳定还不够。城外四乡,咱也得让稳定下来。你们各曲已经休整两天了,现听我军令!”</p>
孙卢等人起身,行礼听令。</p>
陈直令道:“第一道军令,给你们各曲各分配下驻扎之区域,和你们各自在你们驻区中的任务。孙卢,你曲驻城中,戴兰,你曲驻城外,你两曲的任务是协助我稳定城内,收编县兵。吴明、曹丰,你两曲分驻西乡、东乡,你两曲的任务是镇抚蕃县城东、西之两面,为蕃县城之两翼,务不能使这两面出现什么变乱。曹幹,你曲驻城北,你曲的任务是守备蕃县城的北面。曹幹,驺县兵、鲁县兵若来犯咱,都是会从北边来,你曲的任务最重。这次能得蕃县,你的功劳最大,按理说,该给你和你曲优待,你可知道,我为何却把最重的任务给了你?”</p>
曹幹装糊涂,说道:“在下不知,请陈公开示。”</p>
“这乃是因为,你曲战力,在咱部各曲中当数最强;你的性子,也向来机警。故是,驻城北之此最重的任务,只能你和你曲才能胜任!我把此任交给你的原因,你现知了么?”</p>
曹幹很谦虚,也很恭谨地答道:“陈公谬赞,岂敢当之?请陈公放心,我率部到城北筑营后,一定会确保城北无失。”</p>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直办事很麻利,命令下完,见诸人无有异议,遂便说道,“我的军令,即是如此。你们各回本曲吧,今天准备一下,明天就各去你们驻区。”</p>
诸人应诺,辞拜退出。</p>
……</p>
离开大堂,出了县寺,戴兰快走两步,追上了曹丰、曹幹。</p>
他笑道:“曹大兄,曹小郎,走那么快作甚,等我一等。”</p>
曹丰说道:“陈公令俺们明天就赴驻区,得赶紧回去,布置一下。”</p>
“急啥。不就是去个东乡、城北驻扎么?有啥好布置的?一个命令下去的事儿。”</p>
曹丰问道:“戴大兄是有事儿么?”</p>
“没啥事儿。这不是好些天没见曹小郎了?我想着今儿中午,咱们喝上两杯。一则,是庆功,庆祝咱得了蕃县,庆祝曹小郎於此战中功劳最著;二则,也算是给你兄弟俩外驻,践个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