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 孟辰却自己愣了一下。
他方才忽然就觉得,不论生死, 他都想跟石薇捆在一块儿不放, 最好的一点缝隙都没有,让旁人想插足都无法。
石薇却没能领受他这番真情,感觉到脸上被蹭了脏污, 她拿袖子去擦,嫌弃道“究竟是谁的血, 殿下好歹同我说一说吧”
她虽然语调嫌弃,可手上却拿了帕子, 仔细的去揩拭孟辰脸上的脏污, 这样顺其自然的温柔,让孟辰不禁盯着她的脸, 半晌目光都离不开。
幸好孟辰的脸没有身上那样惨烈,略擦拭下便干净了, 石薇歪着头检视, 孟辰接过那帕子,一手轻捏她的下颔,一手稍显笨拙的替石薇将被他蹭上去的污迹擦净。
只他一个大男人力道没有轻重,又或者石薇的肌肤太过娇嫩, 才擦了几下, 那白瓷般的脸颊就泛红了,孟辰顿时不敢再擦,有些无措。
石薇看不到自己的脸, 只觉得孟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问了句“难道是不能同我说的事吗”
孟辰这才回过神来,言简意赅的将另一半车马在城外官道被袭击的事说了。
石薇大为震惊,脑子一时有些混乱,先是侥幸自己半途转道,免去一场劫难,后又听到年纪小的薄雨受伤,便忧虑问“薄雨的伤势严重吗”
孟辰愣住,他听到石薇没在那儿,便将注意力从两个丫鬟身上移开,交代完亲卫将马车直接拉到京兆尹那儿,自己就急匆匆过来了,还真忘了那两个丫鬟如何。
石薇顿时便有些心神不宁,浓雨、薄雨这段日子一直由兰珠、知绿手把手教导,往一等大丫鬟训练,主仆几个朝夕相处,感情自是越来越深厚。
今早本是想着押送行李不过是小事,到了皇子府,还有朱嬷嬷在婵娟院把关,那两个小丫鬟应付得来,现在却突生意外,若是薄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石薇于心难安。
石薇咬着唇瓣,想了想,对孟辰道“殿下,咱们也去京兆尹那儿。”
她怕众人一时疏忽了两个丫鬟,延误薄雨的伤势,再者,有那么一伙儿人竟敢在官道上光天化日袭击皇子府车马,实在耸人听闻,她也想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因着孟辰没有将金介发现的那条被切断的绳索与石薇说,故而石薇并不知道黑衣人的目标很可能是冲着她来,孟辰实在不愿意石薇再掺和进去,便不赞同道“一时半刻哪能有什么消息你若担心那两个小丫头,我这就派大夫先过去诊治,然后让人接回皇子府养伤便是。”
虽则这也是妥善的办法,但石薇想着过去看一眼也无碍,便软了语气道“殿下赶紧的让侍卫们现在就找了大夫过去,咱们跟在后头,案子虽然无法立即水落石出,可您跟京兆尹打声招呼也好。至于浓雨跟薄雨,给大夫看了,咱们顺道也可以接回去。”
孟辰本就很难反驳石薇的请求,于是犹豫了几个来回,终是答应下来,又敲了敲车厢墙板,吩咐外头的张平找可靠的大夫去京兆尹那儿,又让张安领着这队车马也往同方向而去。
事实证明,幸好石薇坚持要去看浓雨跟薄雨,因为在一路上,张安见有一些百姓朝自家马车指指点点,让人去打听,才知道竟有七皇子侧妃遭遇不测的荒唐传言开始在坊间发酵
张安报给孟辰以后,孟辰的脸色阴沉的彷佛能滴出水来,石薇在一旁默默听着,虽是有损她名誉的大事儿,若传得严重了,身为皇家侧妃,她可能都要一死以证清白,但此刻她却显得很镇静,看着孟辰问“难道今日那场袭击本就是针对我”
孟辰没有言语,可凝重的脸色回答了石薇的疑问,不得不说,一切迹象太过明显,假使石薇真的在官道上遇害,消息也不应当传播得那么快速。
孟辰烦躁的抹了把脸。“像这种张嘴便来的谣言,配合上咱们去京兆尹报官,外人只会更加相信,而且谣言的源头难以查实,那些个路人随便一点好处,便耳语相传,谁让传的话,也说不出来。”
孟辰自己就在揭发睿王妃假孕那时候玩过这招了,故而非常明白这种利用百姓口耳相传的破坏力。
石薇思忖了下,便道“既如此,咱们便仿而效之,现在就让人将谣言掰正过来。”
孟辰顿了顿,双眼放亮,石薇说得对,趁着那些传闻才刚开始,他们这边大可以也收买人,将事实广而传之。
而且方才石薇在南城大街可是露了脸,这也能佐证她并没有遇害。
为了谨慎起见,到了京兆尹处,孟辰便允了石薇戴着帷帽下车来,自己牵着石薇的手,大大方方地给围观的众人看。
因着那受到袭击的一半车马已经来到京兆尹府衙前,一行人刚经过恶斗的模样,引来了许多百姓围观,现在孟辰又带着另一半车马来,府衙前已是挤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