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闻言一震, 那眼神中失去理智的暴怒，终于一点一点沉淀下来。

张平跟张安方才见主子怒火攻心的模样, 即使心里觉得不妥，也不敢反驳，更何况主子从来不会因他们的意见而左右已决定的事。

幸而侧妃娘娘挺身而出，张安见状不由低低地附和道“这张娟方才却不说自己也服侍过杨皇后, 杨皇后在被废之前，她何不求助于杨皇后呢”

石薇慢慢地走到孟辰面前，看着孟辰的双眼，回答着张安的问题“不只是服侍杨皇后的时期，还有这二十三年，她在皇宫中待了二十三年，真就找不到一个靠山来替她揭穿苏太后跟老睿王”

孟辰对上石薇看不出情绪的黑瞳，忆起刚才甩开了石薇的手, 顿时有些心慌，他没有思考石薇的问题, 而是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弥补刚才一时鬼迷心窍。

石薇等不到他的答案，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又说“她为什么找不到那样的靠山，殿下不明白吗谁来揭穿苏太后跟老睿王, 就注定了这个人必然会遭到皇上的厌弃, 前途毁于一旦，很可能为了遮掩皇室的名声，还得将这个人打发得远远的, 更甚者，让这个人彻底消失。殿下，周娟口口声声说为了恭惠皇贵妃昭雪，可她却想置您于死地，您就这么让周娟跟她背后的主使者称心如意”

张平跟张安面面相觑，侧妃娘娘说得太对了，那周娟可不是看上主子肯定会为亲生母亲报仇吗别人不敢做的事，主子却会去做，可到时候，主子跟敦淳帝深厚的父子感情，肯定会破裂的。他们俩个打从心底感激石侧妃，将周娟隐藏的恶意戳破。

结果他们忽然见到自家主子一个变脸，眼神忐忑的笑着拉过石侧妃的手。“是我一时没想清楚，多亏薇儿提醒我。”

张平、张安“”

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没脸看自家主子了。

孟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相信周娟方才所说，只是她跟几个朋友的私心才做下葛氏的案子，能够从选择时机到伪装太监，混入皇子府再消失，这所有的一切都不简单，光凭周娟一个浣衣婆子，绝不可能策划整个事情。但她说的有关苏太后跟老睿王的事，只要去查，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若那两个人确实杀了我母妃，我不管周娟背后是谁，我定要亲自为我母妃报仇”

孟辰说到最后，眼眶发红，语气里藏着许多年的执着与不甘。

石薇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抚他的眉心，缓了强硬的态度，劝道“殿下，听我再说几句好吗”

孟辰正怕石薇还记着方才甩手的事，连忙点头，又拉着石薇坐下来，让她慢慢说。

“殿下，您觉得苏太后这些年待您如何”

石薇这一问，孟辰语塞，不得不承认“她向来是父皇赏了我什么，必定会再加份给我，所有的皇孙里，从没见过她特别疼爱哪个，但因为父皇对我好，她对我便也格外关心。”

石薇又问“您见苏太后的态度，可看着像是愧疚而要补偿您”

孟辰仔细回想，若苏太后真是杀死母妃的凶手，也未曾见她对自己流露出厌恶的情绪，至于愧疚，苏太后那个享乐主义的性子，孟辰不得不说，实在一点都不像曾对不起谁的样子，要说起来，父皇还比较像是对他有所愧咎，可能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他的母妃，使他年幼失恃，所以特别的疼他。

孟辰便摇了摇头，石薇才道“我也不敢说苏太后跟老睿王不是凶手，可只想提醒您一句，即使您证明了苏太后跟老睿王曾有什么事情，也不一定就证明了他们是凶手。”

孟辰恢复冷静以后，仔细想着石薇话中的逻辑，他同意道“你说的对。”孟辰又想起一事，眼神闪了一下，看着石薇说“你不是问过我杨氏被废的真正理由一直有个传言，说杨氏很可能是因为跟我母妃的死有关，才被父皇打入冷宫。如今想来，传闻是皇祖母坚持要父皇废后，而这个周娟又服侍过杨氏，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关联说不定周娟告诉杨氏一切，杨氏才被皇祖母先下手为强”

孟辰虽口头这么猜测，但石薇听他对苏太后的称呼又改回了皇祖母，知道孟辰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坚持怀疑苏太后了。

石薇便又提出自己的质疑“我虽没有在宫中生活过，可也知道一奴不事二主，这周娟先是服侍恭惠皇贵妃，其他娘娘还会想用她吗她能够被提到了杨皇后的坤宁宫，我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单纯。”

孟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另外，他对自己的父皇也有信心，若杨氏真是因为周娟而知道了皇祖母跟老睿王的丑闻，父皇单单因为要替皇祖母掩护而将发妻废位，孟辰不相信父皇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杨氏会被父皇打入冷宫，不可能一点过错都没有。

张平跟张安做了半晌木头桩子，终于能够见缝插针，张平便开口提醒“主子，这个宅子虽是周娟名下，可平时有个男子为她顾房子打扫环境，对外都说是周娟亲戚，周娟在告假前，那男子就带着包袱离开了，属下让人去跟踪，发现那男子，去了京城邻县的村子，就是您追查绳索追到的那个小村，因着属下派出去的人一个时辰前才回来汇报，所以属下这会儿才有机会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