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1 / 2)

留思就算听到寒老说起阿乌蒙乃是东夷的毒物, 仍能保持镇定,但忽然感受到孟辰狠戾的目光, 她却不自觉害怕起来。

寒老又说“老身游历天下二十年,也曾到东夷暂住数月,阿乌蒙在东夷是几乎人人知道的, 老一辈的人都会教导子孙, 不可混用了那五样药材,尤其不可误食, 否则将会腑肠粘连,腹痛而死, 所以老身也才识得了阿乌蒙, 回到中原之后,又在药铺得知中原也曾出现过这种药, 后来大家都称之为秋尾黄。”

孟辰慢慢踱步到留思面前, 冷冷睥睨着她。

“为何你一个教坊出身的婢女会知道阿乌蒙,反而不知道秋尾黄”

孟辰这么一说,周遭的丫鬟婆子们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留思, 可见教坊二字对一个人的形象打击有多大。

他又质问“还如此凑巧, 那毒物抹在握把上, 被你闻了出来”

留思脸色苍白,最后轻轻吐了一口气, 朝着石薇的方向跪下,双眼清澈地望着石薇,才开口“是奴婢蒙骗了侧妃娘娘, 奴婢罪无可恕,任凭侧妃娘娘责罚。可是,奴婢确实是凑巧闻出了阿乌蒙,奴婢可以发誓,绝没有加害侧妃娘娘的意图。”

石薇对留思的举动暗暗惊讶,按理说孟辰如此杀气汹涌,换了谁都会直觉先向孟辰讨饶,可留思却反其道而行,对着石薇开口,就连孟辰都不禁愣住。

孟辰心想,莫非这可疑的丫鬟看着石薇比较心软,才故意这么做

他正想开口喝斥留思,石薇却先对留思道“你且说说,蒙骗我什么”

石薇却与孟辰想得不一样,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留思说的是真的,或许是因为留思那堂堂正正的模样,不因为教坊出身的处境就自怜自艾,让石薇不愿意相信她会做这样的坏事。

但她也不是毫无原则地倾向留思,就像现在,她也没有开口让寒老处理留思的伤势,打算先听留思如何解释。

留思慢慢说道“回侧妃娘娘的话,奴婢虽是教坊出身,却不是教坊里头那些姐姐们所生的,而是像那些姐姐们一样,奴婢也是罪臣之女,不过一岁年纪,便被送到了教坊,奴婢的本名,叫做骆得欢。”

石薇心中正自讶异,孟辰也没有联想到其他,还是见多识广的寒老说“你姓骆你父亲莫非是十八年前因贪污入罪,褫夺爵位的怀恩侯”

石薇对这段往事没有听说过,只是立刻想到了年龄的问题,果然舒林的猜测没有错,若寒老猜得是对的,留思竟已十九岁了

留思点了点头。“父亲被人告发贪污,还未审判完毕,便在狱中染病而亡,奴婢的母亲是东夷鄂多查一族,父亲母亲感情深厚,母亲因父亲的死过于哀伤,选择自刎,后来父亲的罪名落实,家中女眷都被判充入教坊,男子流放西边,奴婢是父亲母亲唯一的孩子,自然也是被送到了教坊去。”

其他丫鬟婆子们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对留思同情起来,一个一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啊竟然也被送到了教坊去她的母亲也是个傻的,竟不为唯一的女儿着想,自己去了。

留思没有去注意周遭人对于她的怜悯,而是继续木木地解释“教坊的姐姐们顾念奴婢年岁小,一起将奴婢护着养着,直到奴婢十二岁,在教坊该是接客的年纪,姐姐们不愿奴婢受苦,便想办法将奴婢的年纪报小了送进宫去,奴婢实际上已经十九岁了,这便是奴婢瞒骗侧妃娘娘的部分,只求侧娘娘娘,还有七殿下,莫要因此事怪罪教坊的姐姐们,她们都是好人,奴婢愿意承担所有的罪名”

一直冷静沉着的留思,说到这里,才红了眼眶,向石薇磕头后,又向孟辰磕头。

“至于阿乌蒙,奴婢也忘了是哪一年,因着教坊的姐姐们时常出入高门大户,说起有个人家的小妾是东夷人,竟大胆地用了阿乌蒙谋害主母,被查出来,一根绳子了结。奴婢的奶娘在抄家时逃了出来,因奶娘也是东夷人,签的活契,没有被连累,一直在街头生活,与奴婢时常通信,这时候便因着听说了阿乌蒙的事,奶娘亲自拿了从东夷带过来的药材,教奴婢辨认,还炼制给奴婢看,叮咛奴婢不可误食了这种东西,所以奴婢才知道这个毒物,并且不晓得在中原,此物还有秋尾黄的名称。”

众人听到这里,有那心软的,也默默揩拭眼角的泪水,留思的自述实在太过可怜了。

石薇也是觉得胸口发闷,叹了口气,便对寒老说道“寒老,您老人家可知道这秋尾黄的解药”

寒老点点头。“解药的制作方法还算简单,就是药材比较特殊,皇子府内不乏稀有的药材,不若殿下派个人,领老身去看看,若药材齐备,立时便能做出解药。”

石薇便看向孟辰,孟辰虽还有疑虑,但对上石薇祈求的目光,他哪里能够拒绝便指了张安,让张安带寒老去药材存放的仓库。

留思愣愣地看着石薇,慢慢明白石薇是想救她的伤势,不由得垂下头去,一滴泪水坠在了地上。

孟辰虽没有反驳石薇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质疑“这些说词也不能让这丫鬟摆脱了嫌疑,知道秋尾黄这味毒物的人必然很少,不能轻放任何一个。”

石薇向孟辰招了招手,孟辰十分自然地快步又回到石薇身边,石薇才道“但留思方才也说了,有别的东夷人也曾试图用此物害人,我今早才听舒林说,从前东夷人嫁到中原来的例子不少,可见还是会有其他人知道的,否则怎会特地将阿乌蒙又取名作秋尾黄呢必是有其他的意外也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