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的这十日,司徒锦过得既幸福又挣扎, 看着棠棠在自己面前露出喜悦爱慕的眼神, 毫不犹豫什么都答应, 撒娇时那么可爱,生气也那么可爱,让人只想抱着不放。
司徒锦也不是没有疑惑的时候,偶尔看着苏棠, 觉得那表现很真实,不像是中蛊之后的迟钝, 但那是古老的秘术, 不可解,而他的内心也害怕苏棠醒来。在这些原因的推动下, 他潜意识忽略那些奇怪的地方。
直到现在, 到了最后的时候。
司徒锦有种即将梦醒的惶恐不安。
但苏棠就这么乖乖地坐在他怀里, 任他亲着,像个可爱的玩偶一样。
司徒锦捉着他的胳膊,手慢慢往上,然后握住了他的手掌, 手指插入到他的指间, 强势地十指相扣, 牢牢掌控住,宛如锁链一样,不会让他挣脱得开。
司徒锦双眸幽深暗沉,遮掩着暗流涌动的眼神, 把下巴轻轻地搭在苏棠的肩上。这样的动作,那头墨色长发自然垂落下来,和苏棠的头发缠绕在一起,不分你我,还有好些落在了苏棠的脖子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苏棠觉得脖子有点痒,就忍不住动了动,但司徒锦一察觉到他的动静,就像被刺激到一样,搂着他腰的手立刻收紧。
苏棠感觉到了他的不安,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很是明显。
这一叹气,让司徒锦更紧张了。
苏棠干脆直白说“其实我早就醒了。”
司徒锦浑身僵住,猛然变成了石像似的。
心里更是慌乱不已,既然清醒了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不生气离开,这样继续装着是为了故意看他笑话,在最后一刻给出致命一击吗
因为性格使然,司徒锦总是会忍不住往消极的方向想,似乎不认为自己能得到幸福一样,对待感情更是偏执,一旦抓住了,便怎么都不会放手。
苏棠隐约能猜测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对他这次的做法很生气,但又难免心疼。
苏棠不想这样背对着他,想和他对视,就动了动,想从他怀里起来,但才刚一动,司徒锦的神情就变得有些惶然,一把捉住他,生怕他扔下自己一样。
苏棠看到他这样,顿了下,就没坐到他身边,只是把身体换了个方向,还是坐在他怀里,但变成了面对面。
等坐好之后,是能对视了,但这姿势有点暧昧,不太适合认真谈话的样子。苏棠想下来,但看到司徒锦的眼神,还是放弃了。
苏棠压着心里的别扭,认真说“你不顾我的想法,对我下蛊,我很生气,也很讨厌这样的做法。”
司徒锦猜到过他会生气,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慌,垂下眸,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生怕苏棠下一秒就要离开自己。
苏棠又说“你既然喜欢我,就应该给我信任,有什么也说出来,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然后做一些蠢事。”
他说着,倾身向前,捧住司徒锦的脸,要他和自己直直对视,像是通过眼睛望进心底。
“司徒锦,我很喜欢你,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你不能随便就误会什么,如果你什么也不问,就自作主张,我生气起来,会跟你和离,再去找别人的。”
苏棠很认真地表白,同时又很不客气地威胁。
司徒锦有些恍惚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听到后面,脸色又立刻沉下来,像只随时要发疯的大型犬一样,周身黑雾缭绕,阴气森森。
司徒锦用力抱紧了他,像是守着珍贵宝物的怪物。
苏棠看他又有要暴走的趋势,连忙拍了他的头一下,“冷静”
这一拍,司徒锦阴沉的脸就愣了一下,黑气也收敛不少,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苏棠。
苏棠强调“听清楚前提,重点是我们要互相信任,你不能一个人瞎想,知道吗”
司徒锦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慢点头。
似乎只要苏棠不离开,就什么都答应。
但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棠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就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轻声说“我已经恢复记忆了。”
司徒锦立刻就抱紧他,轻轻地亲着他的脸,浑身都是显而易见的愉悦。
苏棠又说“那个阿克利”
司徒锦顿时一僵。
苏棠快速说完“那也是你,是我给你取的另一个名字。”
司徒锦拧眉,半信半疑。
苏棠就看着他,“你答应了要信我的,我没骗你,不然你去查,我敢保证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叫这样名字的人。”
司徒锦被这么盯着,想了想,还是点头了,“我信你。”
当然没有那么轻易就完全相信,但对于苏棠的话,他愿意试着去信。
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亲密依偎,就算不说话,也很满足。
终于,苏棠嫌身上繁复华丽的喜服太重,穿着很累,就把它一层层地脱了,司徒锦帮他一起脱,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件里衣,苏棠就又反过来帮司徒锦。
两人都褪去喜服,一起躺在了床榻上,帷幔垂落下来,将床和外面的世界隔开,自成一方小空间,纱的背后一片朦胧,看不真切。
苏棠就这么被他抱着,等了好一会,却发现他没有别的动作。
苏棠愣住,直接翻身,一下扑到了司徒锦身上,“你不会是忘了今晚是什么吧”
司徒锦看着他。
苏棠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不会。毕竟十二岁就被抓来了魔城,没有人教他这些。
苏棠想了想,干脆就自己主动。
但他没想到,才刚主动了一点,司徒锦瞬间就反客为主,很快地掌握了主动权。哪里是不会,简直不要太会了好吗
苏棠都后悔自己扑上去的那一下了,一整个晚上几乎都没睡,眼睛都哭红了,腰更是软得一塌糊涂,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苏棠气得咬了他的脖子一口。这人不能随便撩拨,主动了简直要命。
城主府里的人都知道魔王对那个苏公子的态度非同一般,很是宠爱,但也没想到,他们在屋里待了整整三日三夜,都没有出来。
他们更加明白了苏棠的地位,心中敬畏。
但他们并不知道,中间司徒锦惹恼了苏棠,还被揍了。
等三日过后,房门打开,司徒锦脸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下属侍从见到了,十分震惊,但什么也不敢看什么也不敢问,全当自己又聋又瞎。
司徒锦让人摆上午膳,哄着苏棠吃,嘴角挂着笑,享受地投喂。
苏棠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张嘴吃了。
一切又恢复了如常,城主府里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好。下属侍从经常能看到魔王脸上时不时露出一点笑容,像是疯魔了一样。
他们不禁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苏公子才是最可怕的人啊,竟然能把魔王变成这个样子。
司徒锦每天都在处理着魔城的事务,同时也在给自己的计划进行收尾。
而苏棠则在努力修炼,让自己的实力尽快提升到武皇。
两人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但在忙完之后,就又立刻凑在一起,形影不离,很是黏糊。
当初的婚礼,苏茂彦和医圣当然也都参加了,见证了他们两个走到一起。
苏茂彦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感情的亲密程度,更加觉得,自己当初选择支持苏棠是对的,就是有点同情七皇子。
不过吧,他跟七皇子又不熟,当然是偏心自家师弟的。
这么深沉思考的他,在司徒弘来到魔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表情直接崩了。
苏棠昏迷的那几年,司徒弘早就从一个小胖墩长成了一个小少年,十二岁了,身形抽条,也长高了不少。或许是经历了哥哥失踪等变故,他成熟了很多,本来就因为崇拜苏棠而努力修炼,后来更是觉得自己太弱,拼命地升级,竟然突破了自己,小小年纪就成了武师。
这在之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他跨过九级的槛冲武师时,正好是苏棠清醒的时间,等他出来的时候,苏棠已经离开京城了。
司徒弘又气又急,都想拿头哐哐撞墙了,恨不得立刻就出宫追上去,但很可惜,被皇上拦了下来。皇上说得很直接,说他太弱了,出去是给人添麻烦。
司徒弘不满,但也只能回去,被武皇师父盯着,继续疯狂修炼。
终于,数个月后,宫里接到了一封信,是他失踪了的皇兄和苏棠寄回来的。
他想都不想,就要去找他们。皇上不允许,他就偷偷摸摸地溜了。
半个月后,他赶到了魔城,不像别人忌讳畏惧魔城,他满面笑容地冲了进去,别人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个铁憨憨。
司徒弘是有一定自保实力的,魔城的守卫可以拦下他,但没办法轻易伤害他。
在听说他是来找魔王的时候,守卫顿住,最终还是让人去传话了。
魔城的居民这段时间都觉得有些魔幻,他们这里一直都是被全世界嫌弃躲避的,上门找来的,也只有杀戮,要杀了他们,伸张正义。
但这些日子,魔城突然就变正常了不少,魔王都有人找了,而且看起来还是抱着善意来的。